❗❗❗❗❗❗先看简介谢谢❗❗❗❗❗❗但凡对队友有一点点好感的人都别来看我写的破玩意,我不配。

山河在(完)

山河在

*短篇8000多字,一篇完结。

*部分对白引用自抗战老兵和国际人士的原话,部分事例引用自历史真实事件,进行适当改编。有bug也就是我瞎编编出错来了。

正好前几天13号是南京大tu sha纪念日,一篇小作以表哀悼。

*如有冒犯,请先辈们多多包涵,小辈在此道歉。

一寸山河一寸血,十万青年十万军。

——蒋介石

1993年,夏,南京夫子庙。

记者带着摄像来采访的时候,王源和王思懿已经在树下等了。暑气愈来愈重,蝉鸣有点聒噪。

“不好意思,路上堵车,我们来迟了。真的很抱歉。”女记者一边和摄像忙着做好采访的准备工作,一边忙着对等候的两个人道歉。

“没关系的。”王源看着忙碌的年轻人,笑得和蔼。

女记者全程态度恭敬而关怀地对待这个身穿旧式军装,佩戴着勋章的老人,王源今年已经68岁,精神头还不错,即便穿着不透气的老式军装在炎炎夏日的树下站着等候了十多分钟,也没有明显的疲态。

“王老先生,辛苦您等我们了。那我们的专访这就开始吧,您也可以早点结束回家休息,您看可以吗?”

王源没作声,点点头,脸上依旧带着笑意。王思懿一直在他旁边给他撑着伞。

专访开始。

记者和摄像在王源的引领下沿着夫子庙前的通路走,路两边矗立着一尊尊儒家先贤的石像,它们中有些石像也是面上含笑的。

“八岁那年,我父亲送我到夫子庙小学读书。”

他们走到一个大礼堂前,王源用起了些皱纹的苍老的手指着说:“这个礼堂,当时学生们就在这里读书。不过现在的房子都不是当时的那些房子了,那个时候都被烧了,都砸了。但是呢,我还记得一首歌,学堂的校歌。小时候,我们和其他同学总在大殿里唱,这个校歌。”

王源的话说得不很连贯,主要是因为上了年纪,口齿没有年轻人那么清楚了。

几个人走到博学楼前,里面的一个房间传出儿童合唱的歌声:

“巍巍学宫气象雄  我校宅其中

兄弟姐妹乐融融  切磋朝夕共

矢勤矢愤贯始终  勿负好陶融

……”

女记者注意到王源也在跟唱,老人的声音不如年轻的孩童的声音那样清脆,她却也能依稀想象到王源小时候唱这首歌时候的模样。

王思懿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
“喂?爸爸,我们在夫子庙小学见记者……”

她走到一旁去接电话,记者和王源在楼前等她。

很快她便回来了。

王源小声问王思懿:“他要来吗?”

“不了,他说天热,你早点回去,他在家里等你们,还想让记者去家里吃饭,他也有事要跟记者讲。”

从夫子庙小学取了景,讲了些话,记者和王源王思懿一起到了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。

王思懿用钥匙开了门,厨房里传出正在炒菜做饭的声音。

厨房里的人似乎耳朵不大灵了,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也不小,他一时没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。

王思懿换了鞋,还给记者和摄像找出了新的拖鞋,她扶着王源坐到沙发上,就去厨房了。

“爸,您别忙活了,我来吧,记者到了,在客厅呢。”

“王源儿呢?”

“小爸也在客厅。”

“好,锅里还炖着东西,你看着点。”王俊凯摘下围

裙洗了手就去客厅了。

王俊凯走到客厅的时候,王源正在对着镜头说着什么,王俊凯见状坐在沙发的一边上,确保自己不入镜,免得打扰采访。

“……37年夏天,那是我的最后一个暑假。整个暑假都是狂轰滥炸的声音,飞机啊,经常从头顶飞过的……”王源的南京口音这么多年也还算道地,只是五十多年来被王俊凯的四川话带偏了几分,大体还是南京味儿十足的。

王源这样一时半会说不完,王俊凯走到阳台打算先抽一颗烟。

客厅里王源的声音还时不时传进他的耳畔。

“我小时候很爱听京戏的,我的爸爸和我经常去听戏,我也会唱几段。”

“打仗的时候,城里的老百姓也都很支持他们的。我还去前线给他们送过给养,当时大家很多人都去送的,因为他们打鬼子,保护我们。”

接着屋里静了静,然后王源又开始说,声音颤巍巍的,应该是讲到了什么难过的地方。

“12月13,天还没亮,我记得是冬月十一日,日本人从中华门那边冲进来……”

王俊凯皱着眉,在阳台上压灭了烟头,疾步向客厅走过去。

“先别说了。”他挡在摄像前,留给镜头一个背影,面对着正在讲故事的王源。

他这句话很突然,说的语气还有点冲,王源和记者都愣住了,摄像也关上了相机,不知道这老爷子怎么突然不让他们继续采访了。

王俊凯的视线对上王源疑惑的双眼。

他眼睛瞥向一边,不跟他对视,缓和了语气说:“先吃饭吧,等会再说。”

“王俊凯……”王源的眼神释然,似乎是明白了他突然拦着他不让说是为什么。

“没关系的,没关系,我叫他们来,就是要说的。你别怕。”他安抚着七十多岁的王俊凯,七十多岁见过无数生死打杀的老人,看向他的时候满眼都写满了脆弱。

王源握着他的手,让他坐在自己身边,两个老人坐在一起,面对着镜头。记者看着他们,感觉有些恍然。

五十六年前的夏天,和现在一样酷热的那个夏天,他们也曾是青葱的少年。

“你们别见怪。”王源笑着圆场,记者当然也不会不满。

“他怕我难过。”

王源淡淡吐出这五个字,握着王俊凯的手。

“我不说的话,就少了一份证据,少了一份证言。”王源重新正视镜头和记者:“我要讲出来,讲给所有的人听。”

“37年冬月十一,天还没亮全,日本日就从中华门那边进来了。大概有二三十个(南京)人吧,就躲他们,一路被他们追,跑到我们一家住的院子里来,院子里一下就满了。我家就在王府花园那边,紧接着日本也跟过来了,我们就关门,但是他们踹那个门。隔老远就听到他们来了,因为他们穿着大皮鞋,那皮鞋可沉,他一脚一踹,就出一个凹,几下子就把门踹开了。我们几十号人啊,都被他们发现了。”王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,有些累,他停了几下,王俊凯从一旁拿来一个靠垫给他垫后背,又拿了一个给他垫颈椎。

“这时候外面就有人叫,我听到就有人说‘救命啊’‘杀人啦’‘杀人啦’。日本兵好几个人,扛着枪,挎着大刀,就进来了。我的弟弟,我弟弟当时7岁,他就哭,他哭,日本人就烦,他一生气就用刺刀把我弟弟挑起来了。我妈妈就去拽日本人,叫他不要刺我弟弟,不要刺我的弟弟,日本人把我弟弟甩开了,一刺刀戳到我母亲。我母亲去抱我弟弟,日本人又在她腰上戳了一刀。我母亲抱着我弟弟就倒下来了。”王源用手捂住脸,手上长着几颗浅褐色的老年斑。

他哭了。

“我过去看他们,当时的天气特别冷。我走过去的时候,那个脚底下都是血,血流成了河,血真的成了河,一点也不夸张,都黏脚。我在上面走都很难迈动步子。但是我还是走到我妈妈身边,我妈妈还没死,眼睛看着我,但她不能说了,她说不出话来。我说:‘妈妈,你怎么样?’‘妈妈,你再坚持一下,再坚持一下。’我弟弟当时已经断气了,就躺在我妈妈的怀里。我妈妈看着我,我看她眼睛里有泪,那个血啊,就从她的刀口上不住地往外涌,真的是涌。我也哭,喊‘妈妈’‘妈妈’,就哭。”

王源的眼泪从苍老的眼睛里流出来,顺着眼角的纹路流,一时半会停不下来。他接过王俊凯递的纸巾擦干净眼睛抬头看。

女记者和摄像都在低着头哭。

没有谁在亲自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不会落泪。

“后来我就去了难民营……”

“行了,先吃饭吧,饭好了。”王俊凯接过王源手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说。

“难民营之后的事我给你们讲,让他歇歇吧。”

用过饭,王思懿收拾好了碗盘,又在客厅的茶几上摆上茶水和瓜果,自己陪父亲坐在沙发上。

王俊凯偏过头轻声问她:“你小爸歇下了吗?”

“已经扶他到里屋睡下了。”

“我是当时国军八十八师的一个连长,我们那个师是德械师,装备还不错,从淞沪战场上下来,就到了南京保卫战,部队还没休整好。我们守的是近郊,雨花台那里,左翼阵地。‘南京啊,提起来真是血泪史啊!那个刺刀戳死的人啊,简直没有办法……都是……还不死的就抬着就上,到那个马路上挡他的坦克车’,唉。”王俊凯说到这里很激动,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那个厮杀的战场上。他缓和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说:“后来撤退,没有船,我们就拆门板,就算这样也还是有很多没撤掉的。整个南京城都乱成了一锅粥啊,什么都顾不上了。我们团的团长战死了,我就和几个连里弟兄一起化装成老百姓,换了衣服,一路逃到了栖霞山。是栖霞山上栖霞寺的几个出家的师傅们收留了我们,王源儿也在那个寺里。”

1937年,12月,南京栖霞寺。

血腥气和火药味弥散在空气中似乎永远也不会消散,难民们拖家带口站在寺门前,监寺寂然法师站在门口,望向下面的人们,神情凝重。僧人们也是意见不一,有些人说十个八个难民还应付得过来,这么多人,一旦开了这个口子,寺里就会人满为患,而且这种乱世,僧人们自身都难保,如何能庇护得了他们?日本人一旦冲进来我们怎么办?寂然自己也是内心矛盾,他正犹疑着,下面沉默的人群开始开口了。

“师傅,救救我们吧。”首先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,寂然循着声音望过去,那男孩衣衫破烂,染着不知从哪里沾来的血迹,背上背着一个受伤的女孩,女孩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了大片。

“是啊师傅,行行好吧。”衰微的老人开始附和。

整个难民群体都在呜咽,低声地哀求着,孩子和妇人的哭声像是鞭子抽打着寂然的心神。

这是绝望的求助声。

寂然再也犹豫不下去了,他微微拧眉,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这些人都听到。

“大家先都进来吧。”

王源也在这群人中,他的父亲被日本人抓走去做苦力,母亲和弟弟被日本人用刺刀夺取了性命,原本祥和安宁的四口之家如今只剩他一人,不知自13日起,南京有了多少这样的家庭。

他浑浑噩噩,悲痛和恐惧占据了他的全部精神,一夜之间南京城覆灭,亲人惨死在自己面前,他家破人亡,沦为难民,流落至此。

但是他从未打消过活下去的念头。

寺里很快充满了人,王源和其他二十个难民一起挤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,这间屋子本是用来供奉寺中先辈的祖堂。

夜已深,难民的哭泣声仍不绝于耳,他们哭,却不敢放声,唯恐惊来日本人。悲伤的情绪也席卷了王源,他和其他人一样埋首哭泣,白天母亲和弟弟惨死的景象在眼前挥之不去,他哪还有睡意。

这座寺庙建造于1500多年前的南朝时期,千年的风风雨雨至今,几次被毁又重建。现在,佛祖立在庙中,庇护了这里受苦受难的人们,于乱世中为他们提供一隅相对安全些的地方。

栖霞寺位于山中,且为佛门之地,故而比城内稍微安稳一点,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全。

王源没有任何家当,只有孑然一人。

山下的日军,冬季的严寒,难耐的饥饿,还有内心的悲痛,这些梦魇无不时刻充斥着12岁的王源的生活。

除夕前三天,上午,王源刚吃完寺中师傅施舍的一顿稀粥,打算回到屋子里,院中的人们却一下子骚动起来。

一个喝多了酒的日本士兵走了进来,他端着枪,走路摇摇晃晃,还散发着难闻的酒气,他在寺内的广场上晃荡着转了一圈,放了两声空枪,又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。

只是这样一个小插曲,寺内便已经有脆弱的女人和孩子哭起来。

王源也吓得不轻,他靠着门板坐下来,身心俱疲,没过多久就要睡去。

神志朦胧间,他似乎听到什么动静,抬眼看过去,有几个僧人正向着偏门走过去。王源好奇,也悄悄跟了过去。他躲在一个拐弯处,观察着偏门门口的事情。

一个农夫打扮的人见到寂然师傅立刻双膝跪地,求得凄苦:“师傅,求求您,救救我们连长吧,您不收留我们可以,能不能收了我们连长,他换了普通老百姓的衣服,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,师傅,我求求您,发发慈悲吧。”他说完就开始磕头,哐哐哐,王源在一旁隔着墙都听得真切,他看过去,那个人的头上果然破了皮,还有些血迹渗出来。

什么连长?王源又走近了两步,探头一看,那人身边躺着一个男的,那男的闭着眼,和每一个难民一样,灰头土脸的,看不清长相,只知道是个男人。

他就是那个磕头的人口中所说的“连长”吗?

王源不知道,所以他继续听下去。

寂然师傅也是心软,这寺庙里的难民上万,也不怕再加两个,他侧开身,让他们进来。

“多谢师傅!多谢师傅!”那人连声道谢,在寺庙里另一位僧人师傅的帮助下一起把那个连长抬了进来。

王源见过在这寺庙里藏身的当兵的,他们都身穿老百姓的衣服,躲避日军的搜查。前几日,日军来搜当兵的,就把手上有老茧的或者头上有戴军帽的痕迹的男人都集中到一起,在院子里拍成列,问他们是干什么的,回答清楚的人就没事,如果讲得慢了,就会被当作中国军人拖出去处死。

那这次这位连长……王源想起前几日那些当兵的人的下场,不禁惋惜,估计今天这两个人和他们也得是一样的结局。

这天夜里,寂然法师把寺庙里的人聚在一起开了个会,他告诉大家,有个国民党卫戍队的逃兵从日本兵那里跳江逃了回来,他告诉大家,只要那些可疑的男子被家属认领了,说清楚身份,就能被放走,也就是能活命。也就是说,只要证明这些男人的身份不是士兵,就可以救他们了。寺庙里这么多妇女老人,都可以做他们的家属,可以救他们。

寂然法师的言辞很让人感动,他对这些妇女和老人难民说:“这些士兵,他们曾经拼了性命保卫过南京城,保护过我们,那些不是士兵的人们,更没必要被牵扯进来。我们要救他们。”

他建议寺庙里自愿的妇女和老人,尤其是女性,冒充他们的家属,证明他们的身份。大家也都纷纷点头,同意寂然法师的办法。

王源也在听这些话,他感觉自己也可以帮忙救一个人。

三日后的早上,日本人又来寺庙里抓中国军人了。

其实,寂然法师也不确定这办法是否奏效,他只知道,自己不能见死不救,所以还是决定试试看,其他的几个难民营也都在用同样的办法。

这天早上,日本人告诉寂然法师,可疑的人一共有2000多个,他们都要接受审查。寂然法师鼓励大家,一定要对这些人伸出援手。

日本人走过来,王源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,几乎要让他承受不住,他屏住呼吸,大气不敢喘一下。

由于院落太小,2000多人分成了十批,200多人站在空地上,等着被家属认领走。

四下里都安静,女人和老人们都看向这些男人的脸,做出打量的样子。其实没人能知道,就算被家里人认领了会怎么样,还会不会死?如果被日本人发现了他们在撒谎,那又会怎么样?会不会变成新一轮的屠杀?

没人能给出答案。

一切都是未知数。

第一个走出来认领的人是一个上了年纪,弯腰驼背的老太太,她满头银发,走到队伍前排的一个青年人面前,表情很真实。

“哎呀,你是我儿子啊。”

她拉着青年走到翻译官的面前,一只胳膊还亲切地搂着这个素不相识的青年,讨好地说:“太君,这是我儿子啊。”

大家都看向这个地方,等着日本人的反应。

为首的日本军官摆摆手,示意他们可以走了。

众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
很快又有妇女抱着孩子走过来,指着一个中年男子,亲热地说:“你是我小孩子的爸爸啊。”

一波又一波的人被领走,不一会已经到了第七波人。

王源坐的地方比较偏,他还没认领过任何人。

一个老头子正在跟日本人说有个青年是自己的儿子,他说完刚想带青年离开,就听到日本人严厉地喝止住他:“不对!你在撒谎!”

这凶恶的一声让全寺庙的人都噤若寒蝉,没人敢出一丝一毫的动静,唯恐招来杀身之祸,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。

寂然法师忙带着名册赶过去,假装指着其中一行给日本人看,大概意思是说,老人的年纪和这青年的年纪差距正好可以做他的父亲。日本人还在半信半疑,王源觉得自己应该挺身而出了,他稳步走上前去,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乱,扯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臂,带他走到翻译官的面前。

“太君,这是我哥哥。他一直在家里种地,没当过兵。”

王源这边一打岔,正好分散了日本人的注意力,也就放那位老者和青年离开了。

日本人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和另一个人的长相,确有些相似,那人模样也确实大12岁的王源一些,就也信了他的话,让他带人离开了。

王源从一开始就没仔细看过自己救的这个人的长相,他领着人走到了自己住的那间房里,这才有空仔细打量对方的样貌。

救都救了,总得看看救了个什么模样的人吧?

不看也罢,一看,他总觉得这人的相貌有几分熟悉。

这个人也在看他,两个人对视了十来秒,对方开口道:“谢谢你。”

“谢什么,这种时候,都是互相能帮就帮一下了。”

又是一片沉默。

“倒是我要好好谢谢你。”王源靠在墙上,看着自己救下来的这个面熟的人。

“谢什么?”

“谢谢你们,曾经保护了南京城。”

虽然失败了,但是你们流过的血和汗,南京的土地不会忘,南京的人民不会忘,中国更不会忘。

“呵。”被救的人笑了笑,好像是在自嘲一般:“又没守住,有什么好谢的,本来是要保护你们的,现在还得靠你们来救。”

他这个表情,看得王源心里也难过,城破没人愿意,他们已经尽力了。

他牵住这个比自己高了将近两个头的大哥哥的手,两个人的手在深冬里都是冰冰凉凉的,握在一起却生出一份陪伴的暖意。

“别这么说,哥哥。”

“你们……”王源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了些,仿佛是在汲取或者传达一些勇气和力量。

“已经很棒了。”

一将无能,累死三军。

学堂里的先生说过这个道理,他明白。

王俊凯沉闷了半天,突然张口问:“你的名字是什么?”

“王源,三水源。哥哥你呢?”

“王俊凯,才俊的俊,凯歌的凯。”

“哥哥你的名字真好听,而且你长得也的确很俊,名副其实。”

王俊凯听他这样讲,忍不住笑了一下。

“你这小孩。”

“哥哥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没有爸爸妈妈了,我弟弟也被日本人杀了,以后……我们就做真兄弟,好不好?”

“好啊。”王俊凯一只手搂住这个今天救了自己一命的小朋友瘦弱的肩头,喃喃道:“哥哥也没有家人了,以后,你就是哥哥唯一的弟弟。”

“一言为定。”

转眼就到了除夕,这是南京最惨淡黑暗的一个新年,虽说是新的一年了,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“新年快乐”四个字,大家见面都互道“祝你平安”。

不死即是万幸,哪来的什么快乐。

王源和王俊凯一起缩在寺庙的祖堂里喝着稀粥。

“哥,寂然师傅说,昨天晚上,日本人又来‘摸彩’了,欺负了三个女孩子。你昨天半夜听见动静了吗?”

“没。”王俊凯喝了一口粥:“你不要问这些,也别听这些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这种事,咱们管不了。”

王俊凯这话看似冷漠,倒也没错,自南京城陷落至今,哪天不是QJ事件频发?没人能拦得住。寺庙里的好多女人都在自己脸上涂了泥和灰,以期躲开这种劫难,可是哪有这么简单呢?日本人带着手绢,把脏东西抹开就能看到女孩子真实的容貌了。

没人逃得掉的。

上至耄耋老妇,下至髫年女童。

日军自从攻入城内那一刻起,就已经注定了她们的噩运。

若是只被欺侮了倒还不是最要紧的,有些女人在经历了LJ后还会被灭口。

惨无人道根本不足以形容这种行为。

自保成了眼下最难的事。

只是栖霞寺的难民里女人并不占多数,且地处山中,因而所遭受的灾难并不是最严重的,城中的安全区才可怕。

“……1938年2月份,栖霞寺迫不得已遣散了难民,难民又到了城内外国人办的难民营里,后来也没再怎么死过人了,我和王源儿就跑了,北上去投奔八路了,正好当时附近有八路的军队在活动。抗战胜利之后,我们也没再当兵了。”

“所以说,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捡下一条命来的人。”

王俊凯说到最后颇为感慨。

历史从这个亲历的老者嘴里说出来,轻得像是一片羽毛,又重得像是一座山脉。

已经是下午五点了,王俊凯讲完了故事,送记者和摄像离开,王源两个小时前就已经睡醒,此刻正在屋子里练毛笔字。

王俊凯推门进来。

“晚上想吃什么?”

“天气太热了,吃不下。”王源撂下笔,他睡醒之后换了一套白色的宽松棉布衣服,白短袖白长裤,前两天新剃了头发,整个人很是清爽。

王源盯着他刚写好的一幅字,跟王俊凯说:“等下太阳落了,出去转转吧,买个西瓜回来。”

“好。明天志伟和珊珊也要来了,来家里吃饭。”

“那咱俩明天早点出去买些菜和肉回来,给思懿他们一家三口人做顿饭,要是能留他们在这住一宿就好了,姗姗都好久没在咱们这儿住了,我挺想孩子的。”王源说着话,目光移向王俊凯。

要说也是奇了怪了,这么多年了,他的眼睛虽然有些皱纹了,看着还是那么干净漂亮,让王俊凯一看就心里发烫发软,尤其是他抱怨什么事情的时候,有很多次,王源明明是在认真抱怨,王俊凯却觉得他就是在撒娇耍小孩子脾气。

这眼睛太好看,太勾他了。

他后来怎么就和这个小自己六岁的男人走到一块去了呢?八路军的团长和政委,真是想想都荒谬。

他自己也不知道。

谁又清楚这个中因由呢。

只能把这原因归咎在方方面面。

怪他看王源时的眼神太温柔,怪王源认领他的时候声音太动听。

怪他们因缘际会太巧合。

战乱年代碰见彼此珍惜的人,偏偏那人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。

晚上七八点,城市里白天的暑气渐渐散去,夜风带了几许难得的细微凉爽。

王俊凯和王源两个老爷子一人拎着一个菜筐走在南京的夜市里。

“王俊凯,我们去这里面买几根冰棍吧,姗姗喜欢吃。”

王俊凯像是没听见一样,继续往前走,手还拽住了王源的衣角,不让他乱跑。

他们又走出去几十步,碰到一个卖瓜的摊位。

“挑这个,这个西瓜最大,肯定好吃。”

“不行,我敲过了,这边这个应该比较甜,大小也合适咱们几个人吃。”

“那这个这么小,哪够啊?”王源不死心。

“你还想吃多少?这东西多凉,两块还不够?”

“哎呀王俊凯。”王源试图哀求。

“不行就是不行,姗姗和你都不能多吃,你们学学人家志伟和思懿。”王俊凯的态度很坚决。

夜市的路不过几公里,他却觉得自己能跟王源在这晚风里走很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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