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三er

盲目自信（中上，4、5）

※应该是偏HE的开放性结局。

4.

王俊凯让王源点餐，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忌口，全凭王源想吃什么。

王源低头认真挑选着菜品，手指在点餐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滑来滑去。

王俊凯看着他这个机械的动作，不消几秒就出神了。

面前的这个人，自己有多久没跟他一起吃过饭了？

五年。

五年长吗？不长。他们的长相都没什么明显的变化，恍然间还有一种仍在当年的错觉；

五年短吗？不短。他们身边的人早就不是彼此了，甚至还换了不止一茬。

大概人们对初恋都有些特殊的情愫吧，这种心态并不稀奇。在你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年纪碰到的那个人，恰好他也是和你一样情窦初开的时候，你们对彼此毫不设防，爱得横冲直撞、百无禁忌，心动时连天边的繁星都美不过他的分毫。

你想把你的一切都给他。

是真真正正的毫无保留。

第一次谈恋爱并不是初恋，第一次心跳加速也不是初恋。

当你产生一辈子非他不可，全世界只有他无可替代的想法时，那才是你的初恋。

唯一且第一的初恋。

一生说起来很短，过起来那么漫长，14岁的王俊凯却真实地碰到了他的初恋。

他依然记得，自己刚和王源交往的时候，正是热恋阶段。那时候小他一岁的表妹就已经成了一个标准的腐女，并且时常会毫不隐讳地表现出希望自己表哥是gay的想法。

王俊凯当然不会告诉一个小丫蛋自己跟王源谈恋爱的事情。

不过有一天，表妹突然问他有过初恋吗？

他刚想说没有，赶紧把小丫头打发走，没想到在他开口前，表妹又补充道：“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才叫初恋哦。”

14岁的王俊凯发出直男式的疑问：“那什么才叫初恋？”

“高野先生对小野寺律说过：‘你虽然不是我第一个交往的人，但是却是我的初恋。’”表妹故作高深地说。

她口中的这两个人物，王俊凯并不陌生。毕竟他被表妹强行科普过好多次，想记不住都难。这是一部很火的耽美动漫里的两个主角，他们也是中学相识，交往，和自己跟王源很像，不过后来因为误会分开了。

不过，不管是第一次交往的人也好，还是真实的初恋也好，他的那个对象都是王源，对方也一样。想到这，他心里一阵喜悦。

王俊凯不想和王源分开，一天也不想。

不过王源却跟他认真说过，他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。他追问原因，王源也支支吾吾说不清，只说未来不可预知，我们现在这么小，谈一辈子，太不现实了。

14岁的少年说出了初恋中的小屁孩们很少会想到的事情。

王源清醒得让王俊凯害怕。

“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。”

这是当时听到王源的话之后的王俊凯给出的回复。

曾经的他们对彼此的占有欲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，只不过当时热恋中的两人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，甚至还乐在其中，颇为享受。

以前，这个“以前”是指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，是很久以前。两个人经常一起去吃饭，不过两个小孩子，没什么物欲，更别提什么金钱观念。他们去过C城很多家小饭馆，放学路上的、小胡同里的，各种苍蝇馆子吃了不少家。那时候，王源和现在一样，四肢健全，身体素质优良，但却被王俊凯拦着不让他自己动手吃饭。

王俊凯偏要喂他吃。

具体细致到什么程度呢，大概就是，吃面条的时候用勺子先盛一点汤，然后把面条用筷子夹起来，仔细盘在小小的勺子里，接着吹凉，递到王源的嘴边。

就是这样的操作。

两个男孩子，一点也不在意周围是不是会有人看他们。

王俊凯的占有欲强到连一口饭都要自己亲自喂，把健康人王源弄得像是瘫在床上的植物人。而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，那时候的王源也坦然接受了，更确切地说，是乐意接受，甜蜜得不行。

眼中只有彼此。

爱意拒绝克制。

甚至连接吻都是同样的做派。

王源晚上七点多，补习班下课，王俊凯就在对面等他，他会扑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，然后在晚间人来人往的社区里接一个最少不短于30秒钟的吻。

唇齿交融，他们不在乎周遭的一切。

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，但凡是课间，王源都一定要蹭到他的座位上来，像个大号的布偶一样坐在他身上，仗着同性不会引起老师怀疑的便利，搂着他的脖子好不亲昵。

将班里其他人视若无物。

这样的爱迟早要出事。

王俊凯也是跟王源分开很久后，冷静下来才明白这个道理。

物极必反，他们的爱太过头了。

王源好像提前预知了他们会分开一样，抓紧时间透支爱情里的全部。就像世界末日来临前最后一晚的狂欢，他们的第一次牵手、第一次拥抱、第一次接吻、第一次互相慰藉，统统都是王源先跨出一步。

他时常吻着他，心里却很不安宁。

不知道那种下一秒就要失去的感觉要怎么来形容。

他想跟这个人永远在一起。

却又胆怯得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，一直被王源牵着走。

王源对他笑的时候，眼底波光流转，总让他想到狡猾的狐狸。

他怯懦，他的爱人则胆大妄为，甚至疯狂挥霍。

所以那时候的王俊凯束手无策，很没有安全感。

而他的小爱人却爱得自私又放纵。

当时班上一个女生给王俊凯告白过，她喜欢王俊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。一天下午课间，下课铃刚响，同学们纷纷涌出教室，那个女生走到门口，跟王俊凯不知道说了什么话，两个人相视而笑，午后的阳光在他们身后投下闪烁又温柔的光影。

这个场景好似一把尖刀直直扎入王源的心头。

可他吃醋的方式却不是简单的默默憋气等王俊凯来哄。

他总觉得那样太过矫情，像个女的。而且愤怒在那一刻盖过了酸意。

他不言不语，沉默着走到王俊凯的面前，既没有质问他，也没有怪罪那个女孩子。

“王俊凯。”王源的声音异常平静。

“啊？”被点到名的人转过头，脸上依旧带着刺眼的笑容。

王源狠狠给了他一拳。

从不闹事、学习成绩优秀的好学生王源，在班里无故公然打人。

“啊！”旁观的那个女孩子吓得惊叫出声，声音不大却带着颤音。

其实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过来的原因不是女孩的叫声，而是王俊凯的头磕在墙上的动静。

“咚”的一声闷响，好像整面墙都在震。

王源一拳打得他的头撞在了墙上。

力道可见一斑，王源的愤怒也可见一斑。

可王俊凯只默默低着头，没发火，没还手，没说话。

他没有问王源为什么突然那样打他，王源也没说。

他只是把这件事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，放学依然送王源回家、依然牵着他的手过马路、依然给他买他喜欢的巧克力。

两个对彼此占有欲极强的人，以截然相反的方式宣泄着爱意。

一个肆意妄为、声嘶力竭，无时无刻不在宣示主权，一个包容所有、默默接受一切，不问一句不发一言。

直到最后稀里糊涂分开，再到五年后的现在，那些被时光尘封的两人间的不解和在意都从未被说出口过。

王俊凯以为是自己太胆怯所以失去了王源，王源以为自己太蛮横所以失去了王俊凯。

都有各自的答案，却又都不完整。

只有拼合在一起才是这段感情真正的病灶。

他们两个人都在分开以后的时光里想过无数次答案，结果也无一例外都是盲人摸象，搞不明白。

时间可以让一切都淡化。

时至今日，王俊凯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好奇了。他在大学有了新的女友，女孩子家里条件很好，是B市本地人，肤白貌美身材好，算是个小富二代，家里几十套房产，随便给几千上万零花的那种，对他也是全心全意地好。一开始大一的时候也是女孩子先倒追他的，很是主动。

无论怎么看，他都没理由不爱她。

5.

王俊凯心不在焉地吃着，很少跟对面的王源交谈，王源低头戳手机，似乎也没发现王俊凯现在的异常。

他们半年没见面，五年没一起吃过饭，奇怪的是此刻一起用餐却不怎么尴尬。

没什么生疏陌生的感觉。

王源看着手机说：“王俊凯，吃完饭，刘志宏和张桐说也要来一起玩。”

“好啊，他们几点到？”

“张桐说要晚上六七点，具体时间到时候联系。”

“嗯。他们说去哪了吗？”

“喝酒，CBD那边有家清吧，张桐说还不错，咱们几个也都不太喜欢闹腾的吧，那家店的乐队唱得也挺好，装修和氛围都不错。怎么样？去吗？”

“去。”

王源低头继续用微信给张桐回消息。

一直都是这样，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都是这样，他话很多地跟王俊凯说，对方给出简单利落的答复，不说废话，估计以后也还会是这样吧。

如果他们两个之间还有“以后”可谈的话。

王俊凯对人好从来不是挂在口头上的那种。

他不是那样的人。

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是，甜言蜜语说得次数并不多，每次也只有一两句而已。

更多的是“盖好被子”“晚安”这样平淡无奇的话。

连刘志宏都说：“王俊凯是个好人，就是聊天的时候有点‘语死早’，其实人还是很好的。”

他这个人，对很多人都很好，讲义气，重情义，以前被人告白，拒绝了却也不知道怎么保持适当的距离。他不是中央空调，也不是渣，是真的不会做。

可王源一直都是杀伐果决，当断则断的那种人。

这一点分歧也充分体现在了他们正式分手的时候。

正式分手也是王源提的。

王俊凯当时问他，每天晚上的晚安能不能还留着，王源报以一个凉薄的笑，语气也是公事公办：“别了吧，断就要断干净。”

王俊凯没有再说话，他默认了。

两个人爱的方式都错误又极端，还截然相反。

分开那一瞬间竟会有一种松了一口气、如释重负的感觉。

不同点太多，不论怎么痛苦挣扎，分开都是最终的选择。

不过真的足够痛。

已经拼尽了自己的全力去和那个人在一起了。

不合适就是不合适。

联系可以断，行为可以抑制，喜欢这种感觉却没办法磨灭。

生活继续过，继续学习、和别人恋爱，以后的生活都不耽误，步骤也不会被打乱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，对对方的喜欢根本停不下来。

就像坐上了刹车失灵的跑车，跑道无边无际，你永远不会出车祸，也永远别想停下来。

这样消耗着。

看不到尽头。

2016年，高三的时候，王源有一天心血来潮，突然登上许久不上的QQ号，上高中之后，他便很少使用QQ了。很久不上加上他没有写备注的习惯，所以列表里的很多人他都不知道是现实中的哪位。

一个陌生的纯黑色方块头像映入眼帘，由于没有备注，他不知道账号的主人是谁。

鬼使神差地，王源点了进去。

空间里什么都没有，或者说可能是以前有，后来都被清空了。

只有几十条说说。

发布的时间也没什么规律，有些是连着两天发的，一天一条，有些是隔了好几周才发的。

最新一条是当年一月份的，期末全市统考前两天发的。

2016-01-10

今天看你穿的太薄了，最近降温很严重，考试的时候教室里肯定很冷，你要多贴两片暖宝宝啊。不知道你会不会用那些东西，反正不要感冒啊，照顾好自己。唉，说这些你也听不到，你肯定把我删了吧。

王源按照倒叙的时间线一条条看过去。

2016-01-03

现在每天都挺忙的，复习挺累的，看到你从我们班门口路过的时候也不多了。

2015-12-02

听说你们班爆发水痘了，我看到你们班好几个人都得了，我们班主任上课说学校为了不让你们班传染给其他班，耽误整个高三的复习进度，已经把你们班隔离了。你没被传染吧，还好吗？

2015-11-21

现在跟你在楼道里碰到都像陌生人一样直接擦肩而过了，有必要这样吗，就算你不愿意再做恋人，能像老友一样说说话也好啊，这样都不行了吗？

……

一共23条。

王俊凯在和他分开之后，在自己小号的QQ空间里写了23条说说，每一条都关于他王源。

王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把他的所有账号都删了，没想到这个小号居然还在。可能当时分手时候的自己终究还是心软了，只不过王俊凯不知道他的这份心软罢了。

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，很多人都这样说。看起来把事情做绝了，其实总会偷偷给人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，然后自己转过身去独自品尝难过。

怎么会是这样糟糕的性格呢。

王源逐条看完，时至今日，他也只进到过那个空间里一次，再没去看过。

王俊凯那句“像老友一样说说话”刻在记忆里挥之不去。

他问自己：难道是我太残忍了吗？、

是啊，就算是分手了， 也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吧，王俊凯也算是他知根知底的人，人也很好，以前是他太任性了，伤害了人家，没必要搞到现在关系这么僵啊。

那就再重新联系他吧？

重新跟他，建立联系，做好朋友。

可他已经没有了王俊凯的手机号和QQ大号的账号，都是他当年亲手删掉的。

现在和他跟王俊凯都还有联系的人……王源只想了三秒钟，就拨通了刘志宏的电话。